齐少爷

下

 

Vision像个真正的人类那样试图隐瞒某些事实，但他依然保持着对Tony忠诚的习惯，所以，当Tony直接问他是不是帮忙偷渡了美国队长和Wanda时，他老老实实说出了他知道的一切。

“不，他们不需要偷渡，他们是以King T'Challa瓦坎达访问团成员的身份来美国的。Captain Rogers只是想来复仇者基地看看，他希望我能让Friday休息一会儿。”

似乎怕他不相信，Vision还特地给Tony播放了一小段访问团到达酒店后的视频。

Steve当然没有明目张胆地顶着他那张人人都熟悉的美国队长脸出现在镜头前，他戴了黑框眼镜，稍稍改变了发型，带帽衫和牛仔裤的打扮让他显得年轻又帅气。

跟他并肩站立的高大而健壮的男子就是现任瓦坎达国王T'Challa，曾经跟钢铁侠队友过几个小时的黑豹。

他们似乎在谈论着什么。

Tony不喜欢T'Challa注视Steve的眼神，不不不，没有什么猥琐奇怪的地方，纯粹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欣赏。

欣赏美国队长？美国队长可从来不缺少粉丝。

还有……惺惺相惜？

Tony警觉地认为那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尤其是视频里的金发青年因为对方的某句话忍不住笑起来的时候，Tony发誓那个笑容的甜度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七十！

“我要Friday休息那段时间的视频。”Tony面无表情地看着Vision。

就算是机械生命体，Vision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识趣地调出那部分视频，他飞快离开了起居室。

还是那一身像大学生一样的装扮，看样子他从酒店出来就来了这里，这让Tony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大概因为知道基地里没有人，Steve走得很慢，把每一个角落都观察得很仔细，仿佛是在把记忆里的东西跟现实进行叠加。这恐怕也是他一走进起居室立刻发现了洗手台旁边变化的原因。

他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

Tony这个时候才注意到Steve出现的时间，离他回来之前并不太久，他应该没有时间去那家家居商场买他们的独家设计产品。

等等！他在干什么？！

Tony有些神情恍惚地扑到视频里Steve正站立的地方，洗手台对面，跟着屏幕上的美国队长一前一后拉开了橱柜的大抽屉。

深褐色的眼睛瞬间被撑大到极致。

满满一抽屉的灰色马克杯！

……

Steve什么时候买的？！ 

他敢打赌整个复仇者基地没人知道这里有整整一抽屉这样的杯子！因为再没有第三个人用过！但，所有人都知道洗手台边上的那两个灰色马克杯属于他和Steve……

为什么？！

Tony头痛欲裂。

一转眼Steve已经走进了Tony的房间，对，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去了Tony那间。他怔怔地看着床头的星盾出神，然后，靠着床沿，慢慢坐到地上，抱起那面光亮如新的盾。

视频角度看不清Steve的表情，只有死死抓住盾牌边缘泛白的指节泄露出一点点信息。

Tony屏住呼吸。

也不知过了多久，Steve仿佛才从自己的情绪里缓过劲来，渐渐放松了抓握盾牌的手，嘴唇微启，似乎说了什么，但那声音细小的几乎等同于无声。

但是有人一眼就看明白了，几个无数人面对他时说得他耳朵都要起茧还不得不时时刻刻听到的音节。

Tony。

他捂住胸口蜷缩在沙发上，竭力不让自己抖得太厉害。

“Tony，那是因为你做出了选择……”

“Tony，为什么每次我以为你是对的……”

“Tony，她还是个孩子……”

“我很抱歉，Tony……”

“我不能……Tony……”

……

从什么时候开始，Stark替换成了Tony？就像例行的争吵变成了理性的争论，其实Steve已经很少跟他真正动怒了，可是Tony完全想不起来这种变化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地发生了，发生得他们自己都意识不到却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直到这一刻，Tony仿佛才真正回过味来，在西伯利亚，Steve泛着水光的眼角颤动不止的嘴唇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在他的逼问下一秒之内说出了那个“yes”，Tony清晰地记得Steve动情的面容瞬间归零的惨淡和决然。

视频里Steve最后看了一眼Tony的房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复仇者基地。

该死的！

所以，某些跟他有关早已发生也还在发生甚至还会继续发生的事情，有人已经单方面决定了就地埋葬？！

不！他不能一个人说了算！

约Steve出来不是问题，拿出那个难看的古董手机直接朝上面唯一的号码发过去一个消息。

Steve按照约定来到那家家居商场的儿童部时，Tony正抱着一个长着两只手的红色爱心抱枕坐在一张粉嫩嫩的儿童床上发呆。

“Tony？”

再一次听见自己的名字从Steve嘴里轻吐出来，让Tony无法自持地颤栗了一瞬。

“嗨，Cap。”

他敏锐地注意到了Steve听见这个称呼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寂寞。

Tony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察觉到自己这么站着似乎过于引人注目，Steve选择在儿童床的另一边坐了下来。但很快他意识到紧贴着他后背的就是Tony的背，不自在地想往旁边挪动身躯，但立刻被人压住了手。

一秒，两秒，三秒……那只压着他的手丝毫没有挪开的迹象，灼热的掌心几乎要烫伤他的皮肤。

“Steve……”

他恍惚以为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

然后那个声音再一次喊出了他的名字，带着叹息的余韵。

“为什么不提醒我？”

“……什么？”

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梦境。

“我很喜欢叫你的名字，Steve。”察觉到背后的人僵硬了身体，Tony用力握紧了他的手，就像倾尽了他所有的热情，还有勇气。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比如……跟我有关的那些。”

Tony Stark觉得自己从没这么紧张过，甚至知道自己快要死的时候，也没有经历过这种抓肝挠肺的紧张！

而身后的人，即使隔着几层衣料他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暖意，更不用说手和手紧紧贴合的热意，可是在他话出口的一刹那，分明感觉到另一只手温度骤降的凉意。

但他没法做更多，除了等待。

“我以为我已经失去了说出那些话的资格。”Steve的声音轻得就像鹅毛在天上飘。

听出了话里难以掩藏的苦涩，Tony呼吸一滞，“那么更早的时候呢？”

“我想过，Tony，可那时你告诉我你不需要家庭，我想我没理解错你的意思。”顿了顿，那颗金色的脑袋捶得更低了，“就在这里。”

所以，他上一次陪他来的时候，Steve原本打算告诉他些什么？！或者他已经告诉过他了，用暗示的方式？！

Tony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

见鬼！他们当时说什么来着？！

“嘿！我记得我说的是我不想要孩子！”可没说过他不需要伴侣不需要……家人。

Tony突然意识到，也许他已经发现了Steve喜欢来家居商场闲逛的小秘密。

去他的沙发迷恋症！

Steve想要的，是一个家，一个family。

家里面，有他！

对！有他和他就足够了！

“我们在一起跟孩子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能给我生？！”

Steve猛然回过头，震惊地看着他的样子，仿佛看到的是一头突然从白垩纪穿越过来的恐龙。

“得了得了，小孩子多可怕！毫无理性，行为乖张，哭闹起来就像有人在房间里丢了几百只青蛙！哦，饶了我吧！”

“Tony！”

钢铁侠立刻从四周接触到的不善视线中意识到这个区域不是名为家长的生物就是他嘴里那些可怕的小恶魔。

他拽着Steve侧躺在儿童床上，以示低调。只不过床实在是太小了，两个人缩着腿面对面躺着，膝盖抵着膝盖，无限接近的脸庞，几乎可以碰到彼此的鼻尖。

场面很奇怪，但Steve已经无暇顾及。

“Tony，你刚才的意思我不太明白……你是说、是说……”

又是那样的表情！

眼角泛着水光，嘴唇颤动不止。

只是这一次，Tony不会错过其中饱含的深情。

他试着轻轻舔吻他觊觎已久的红润嘴唇，立刻接收到因为他的动作而引起的更加强烈并且难以遏制的颤意，包括他自己。

有那么一瞬，Tony以为自己得了帕金森综合症！

“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是不想要个家……如果我的家人是你，我就愿意。”

“在我们经历过那些糟糕的事情之后？”

Tony有些痛恨Steve总是清醒敏捷的头脑，他伸手捧住他的脸，深褐色的眼睛专注而认真。

“如果你是说你曾经对我隐瞒的那些事，你已经跟我道过歉了。而且你几乎干掉了整个九头蛇，还差点丢了性命！如果你是指Barnes……我只能保证，我不会再在私底下跟他动手。”

Steve的蓝眼睛水汪汪得就像一池春水，哦不，两池。

Zemo那个没眼光的混蛋竟然敢说Steve的眼睛蓝中带绿有瑕疵！他一定没亲眼见识过Dresden Green Diamond，Steve的眼睛比那个更漂亮，中间还有碎金呢！

“其他事情慢慢总是可以解决的。”Tony Stark永远充满自信。

“嗯，事实上如果你今天没什么其他事，也许我们可以选购一些新家具来布置我们以后的房间……等等，如果你觉得复仇者基地太大跟其他人一起住不方便，我们可以另外买一个小一点的地方。嘿，这个主意好极了！回头就这么干！不过，我还是认为这里的东西品质不怎么样，也许你该跟我的设计师单独聊聊……”

太过兴奋的Tony手舞足蹈着开始习惯性的话唠，而Steve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神神叨叨的新任男朋友，脸上浮现出如梦似幻的笑容。

这个甜度！哦，这个甜度！足以融化钢铁侠防御能力最强的战甲！

“Come on!”

于是他火辣英俊的新任男朋友开始亲吻他，用他古板纯情的方式。

但Tony无比满足，他觉得这张勉强承载着两个超级英雄钢铁之躯的儿童床简直就是伊甸园一样的存在。

正当他们亲吻得难舍难分之时，突然听见“嘎啦”一声响，紧接着，他们跟床板一起噼里啪啦狼狈万分地滚落到地板上。

“我就说这里的家具很劣质，根本没什么价廉物美，你看，我们不过接了个吻又没有做爱……”

“闭嘴！Stark！”

 

end

 

 

彩蛋

 

Tony把那个长着两只手的爱心抱枕递给Steve。

“给我买这个！今天儿童节。”

“……Tony，你成年很久了。”

……

“所以你是在暗示我应该让你给我预定一个等身高的美国队长充气娃娃？”

……

钢铁侠如愿得到了他的儿童节礼物。

虽然打了点折扣。

“为什么是迷你小爱心？”Tony不满地嘟囔，比他手掌还小的爱心，怎么抱？

“能堵住你的嘴就行。”Steve笑得十分甜蜜。

……

“想堵住我的嘴有很多种方法，亲爱的Steve，我们可以一种一种来验证……”

“To……唔……”

 

Tony抓握着那个迷你小爱心，捏了捏，揉了揉，还用脸去压了压。

唔，软软的，有弹性，触感还不错。

“……”Steve表示他有种异样的生理性不适。

“我会把它当成你的小心脏好好照顾的。”捏住两只小手提起小爱心，Tony笑得十分灿烂，甚至还在红红Q弹的小身体上亲啄了一口。

“……”Steve感觉他的胸口莫名有些黏黏糊糊。